冥冥中的安排

有人说，人死之前会有反常的举动，那叫回光返照。

也有人说，人之将死，其言也善。

“我爸最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，特别暴躁，真的想不要理他。”
“没事的，老人家嘛，那点脾气还是会有的。”
“是啊，做孩子的，迁就一下就好。”
“可他平时真不是这样的。算了，这几天少去看他，等他脾气好了一些再看看吧。”
“哎呀，父你爸老了嘛，可能是担心你们不孝顺他呢？”
“也是...”

突然，突兀的声音从一角响起。大家转过头去，发现他略带严肃地说：“未必，你自己还是注意一些。或许...”

“或许什么？” 大伙儿特别好奇地问道。
“没什么，可能是我多想了。”
“什么啊，说一般不说一半。”
“就是就是。”
“唉，人家不想说就算了。对了，你刚刚说，...”

走在大街上，徘徊在脑海里的依然是刚刚大伙儿谈的话题。莫名地，他就想到了一年前奶奶奇怪的脾气和行为。

一年前，奶奶的脾气突然变得特别暴躁。大家起初不以为然，认为奶奶不过是抗议孩子们对她的关心不足，更有甚者不谅解奶奶当时的脾性，最后的结果皆不欢而散。还记得，连最孝顺奶奶的小姑在那段时间也无法接受奶奶突如其来的变化，常常埋怨自己的母亲给自己带来麻烦，最后也渐渐地少来探望奶奶。

然后，很突然地，奶奶就离开了。

奶奶离开以后，他发了一场梦，一场奇怪的梦。

回忆起那时候的梦境，他心的心寒了一下。那不算是一个完整的梦境，只有一些零碎的片段。那一场梦有谁，有什么，他全都没有印象了，唯独这一段对话，清晰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。

“凡人离世，亲人皆忍受锥心之痛，何苦矣？”
“若不欲亲人心痛嚎哭，便使其心性大变，使亲人恶之。”
“何解？”
“众人恶之，关系不善，离世，便不会心痛。”
“如此，甚好。”


他那时候想呐喊，不是那样的，根本就不是那样的。

纵使关系再不好，亲人离世时依然会伤心，依然还是感受到锥心之痛。这无关那段时间关系的好坏，而是长年累月下来的感情基础。看看小姑，纵使再怎么埋怨，奶奶去世时她还是哭得晕厥过去，叔叔再怎么觉得烦，在奶奶离开时还是跪着嚎啕大哭。那是失去了至亲时，心里那一份无法纾解的悲痛和伤心。

后来，小姑开始责备自己在奶奶离世之前没有好好陪她，叔叔也为自己在奶奶最后的时光气她怨她的举动感到自责不已。

“我明明知道妈的脾气不是这样的，我迁就不就行了吗？为什么还要和她吵，还要气她？”
“是我笨，没有发现到妈反常的改变是有原因的，是我的错啊...”
“来不及了，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。”
“为什么就没有人发现到，为什么啊...”

他不敢告诉大家，那可能是安排好的。

他叹息一声，失去至亲时的锥心之痛，并没有减轻，反而加重了。因为连带着的，还有对自己早前行为的一种深切自责和悔意。最后，他只能无力地闭上哭红的眼睛，在心底为奶奶祈祷。

再睁开双眼，他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家门口了。深吸一口气，他暗自下了决定，明天一定要把事情告诉朋友，无论别人会怎么议论他，他还是要说。

这一次，不能再有遗憾了。

有人说，人死之前会有反常的举动，那叫回光返照。

可没有人知道，这反常的举动是不是包含了潜在的讯息，亦或是，冥冥中的安排。

珍惜眼前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