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uesday 17 December 2013

大隐隐于市

有人说过, 人在一生当中若是想要进步,就必须做到这两件事。

阅读。

和有阅历的人说话。




坐在的士里,后座的人望着后视镜,平静而坦然地打量着司机的样子。

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,却挂着一副淡然的表情。没有因疲惫而布满血丝的眼睛,也没有在看见红灯和车龙时烦躁郁闷的左顾右盼。

如此安然自若,在忙碌的城市中显得如此......有趣。

“师傅是哪里人?” 用的是普通话。
“我不是香港人,是外省人。” 嗯,不是香港人,算是猜对了一半。虽然上车说目的地的时候用的是广东话,可他听见普通话时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。

普通话不是标准的京腔,却也不似是被粤语潜移默化后的发音。嗯,应该是带了点地方色彩的缘故。

正思索着这和“外省人”是不是有什么关系,他又开了口。

“外省人,就是......不是广东人。”
“噢?那师傅家乡在哪儿?”
“福建。”
“哦,福建人(福建话)。”
“你也是?”
“祖籍是福建。”
“呵呵,原来还是老乡呢啊。”
“那是......”

“我不是中国本土人,是回归祖国的印尼华侨。”绿灯转红时,他又加了句。
“诶?” 听起来好像更有趣了。
“排华时期的时候回去的,那时候刚读完初中呢。”
“嗯,这事确实是听过。”
“结果一回去,嘿,碰上了三年自然灾害,死了不少人。”
“......” 运气貌似有点背...
“后来上了大学,读到大一。我还记得,教授是投井自杀的。”后座的人瞳孔微微张大,而前座的人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表情。 “他是被......那什么来着......”
“迫害?”
“诶对,被迫害的。”
“没人反对?”
“强出头很危险.....那什么......”
“枪打出头鸟。”
“诶对,枪打出头鸟,我那时候一个带着资本家背景的海归又怎么敢出头呢?”语气里没有因后悔而感到惋惜,也没有想为自己申辩而义正词严,平淡地犹如叙述着一件再也平常不过的事。

他后来又说了很多,内容跨越了很多国家,结合了许多学派的意见,从宏观微观许多不同的角度阐述了同一件事。他一直慢慢地说,而我一直静静地听,偶尔搭上一两句,终归算是没有辜负当初的历史老师。

“我经历过很多事情,不过同一件事,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......解释,自然也有不同的理解和领悟。” 果然阅历颇多,深谙说话的艺术。

经历了三年自然灾害、文革、六四,眼见了无数次朝代更替,没有自怨自艾,也没有愤怒激昂,就只是平静地就事论事,这份胸怀,确实不简单。兴许,若是没碰上文革,他今天可能就是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学者了。

“是这里吗?”
“嗯,对的。”
“今天能见面也算是有缘了啊......小姑娘,再见!”
“谢谢师傅。师傅再见!”

这一趟课,好像,挺有趣的。



头疼,草草写了算。
或许自己以后回来再读时会不明所以。可惜,有些感觉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。
仅此为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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